拉郎/杂食/无雷点
 
 

【四鼬】来日方长05

一月末,夜深雪重,临明初霁。

鼬与止水在庭中比试。


两个宇智波着玄青族袍,若飞鸿竞逐,过处时闻折竹声。俄而短兵相接,劲风如刀,千重琼霰。

若说这次晨练较往日有何不同,大约是因为族长宇智波富岳也拨冗前来观看的关系。


鼬似乎想令父亲刮目相看,凤仙花火球连弹怒射,贴着结冰的苍苍池面疾掠而过。另一个宇智波猴子般上蹿下跳,左闪右避,竟似乐在其中。


“远攻什么的,小鼬根本……根本就拿瞬身止水没办……诶?哇!!!”


腾跃半空的他正气喘挑衅,突然嚎叫。不知不觉间冰面被火球热力融化,四下再无落脚之地。

深渊般的巨大窟窿冷冷凝望着他。


“呜~~——”

张牙舞爪徒劳扑腾依旧要成落汤鸡时,鼬劈面送来串着铁丝线的手里剑。止水手腕翻转,反拽住苦无手环,如一尾咬钩游鱼,轻盈借力飞上了岸。“谢啦!”他一把抱住鼬的肩膀,“这回是你赢了。”


接着他们沐浴着初晴雪后的爽洁日光,向檐下而来。一路打闹玩笑,呼哧升起团团水汽。鼬往日苍白的面颊冻出血丝,湿漉漉的乌黑眼睛里快活而明亮。


“真不愧是我的儿子。”富岳拢着袖,盘坐在游廊上,硬梆梆地夸奖道。

鼬眼里的光几乎是戏剧性地淬然熄灭了,一瞬之后,他回复了往日那恭顺沉静的神色。


水门与富岳隔着茶桌相对而坐,噙着不置可否的笑容。“真不愧是是我的儿子”——虽然发自内心的自豪,却三言两语抹杀了鼬的所有个性。好像他是什么引以为傲的附属品。

而且,他淡漠地想,那孩子迟早会超过你。就在这几年了。到时候会很难堪吧,作为父亲的你,如果还将他视为私人辉煌的印证,说不定反而会嫉妒起儿子来。


此时此刻,宇智波富岳同样在腹诽波风水门。


这家伙真是——让人不顺眼。

最恶心的当然是那假惺惺的笑容,没错,就他现在挂脸上的那种。

富岳克制着自己的视线不要扫向侧屋檐牙,那里滴水兽般盘踞着白发暗部——那个曾引起宇智波族内轩然大波的旗木家小孩、波风水门仅存于世的独苗弟子——刚才正光明正大地围观宇智波秘术,用他那只偷来的写轮眼。


这一切显然出于火影的授意。

专挑富岳在场更是摆他一道,此时不发作,等同于默认了这小白毛,以后更难找他麻烦。


阴险。


值得庆贺的是,很快富岳就能眼不见为净——现在是火影客居宇智波宅的第四个月,被九尾贯穿胸腹的伤情已然痊愈得七七八八,他终于决定打道回府。


用班师回朝或许更确切,富岳恶狠狠地磨牙。


当初火影重伤垂危时,曾与他定下誓约,宇智波确保火影父子人身安全,火影则在重新掌/权后改善宇智波政治地位。他们的联手主要针对明面上激流勇退的三代及围绕在他身边的既得利益宗族。“还有意图将整个忍者世界卷入战争的未知强敌。木叶绝不能乱。”四代言之凿凿,十分煞有其事。


而令富岳不齿,同时也刮目相看的是,一场凶险大病,年轻的火影非但未曾大权旁落,反以退为进,静观其变,抓住了某些沉不住气的势力把柄。人事变动暗流沉浮,短短数月间就兵不血刃地洗上一轮牌。这期间他动用的资源和手腕,都不避讳富岳。要富岳说,这是一边给他吃定心丸,一边威慑为敌下场。

恶心的政治家嘴脸。本质直肠子的宇智波对火影差评。


*

鼬和止水坐在廊下,止水吊儿郎当地荡着腿,“喂,火影就要走了。”

雪后万籁寂静,廊檐下晶莹冰锥初融,沥沥滴水。鼬简短地嗯了一声。

止水扑哧喷笑。他经常自得其乐地笑起来,让人莫名其妙。但这回他笑了一会自觉没趣,渐渐地也消停了。

空阔寂寥的天地一白里,又只剩更漏般的水滴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传来断续的脚步和交谈声。十一个人。鼬的忍者本能立即给出了答案。同时他已心无旁骛地区别出火影如微风振萧般的清淙声音。这也是忍者本能么?

他在说什么?似乎是族地规划相关的议题。再之后一个轻浮怠慢的鼻音插嘴,“水门,看来还有人在等你。是你提过的那个很麻烦的小鬼么?”


鼬豁然抬头,不知不觉间波风水门自令人目眩的琉璃世界中信步而来,其余人就成了淡淡的倒影,再无关紧要。他不再穿着养伤时的松垮和服,转而换上便于战斗的上忍装束,脊背笔挺如出鞘利刃;绣着焰纹的白袍随步伐轻盈起伏,翩若雪中流火。


他低头冲他微笑,顾盼生辉,“麻烦小鬼么?那说的绝不会是我的鼬。”他轻声说。

鼬的心口霎时滚烫。


“在等我?”

鼬用力点了点头,严厉地盯着自己的鞋。

“你呢?”火影转向止水,似笑非笑。

止水懒洋洋地举手投降,三下五除二翻檐遁走。


火影十分自然地牵住鼬的手。“我们进屋说。”

鼬吃惊地微张嘴,难得露出了呆相。水门的掌心温暖而宽大,力道轻缓却不容忽视。鼬害羞地闭上眼睛。摸黑走了两步,不自觉地向水门身边斜去。柔软的御神袍倏尔拂过脸颊,旧香春暖,宛如一梦。


里屋依旧十分寒冷,火影轻车熟路地升起炉火。


鼬正不知所措,水门先发制人,“其实我也希望能在走前见到鼬君。”

鼬倒吸了一口气。

“有什么事么?”他直愣愣地脱口而出,丝毫不知委婉为何物。

水门弯弯笑眼,“伸出手。”

鼬老实地摊开手,掌心须臾一重,被放上了一把苦无。

“忍爱之剑”。他读出镌刻在生铁上的汉字。

波风水门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这把苦无上附着我的飞雷神印记。请随身携带,若到危难时刻,我能及时赶来施援。”

鼬突然想到那夜妈妈曾说过,波风水门给每一个他想保护的人都留下了飞雷神印记。


“为什么要叫忍爱之剑?”

“我的老师说,忍者就是能够忍受一切的人。最难以忍受的是失去爱。以及伴随而生的无力感和憎恨绝望。忍爱是为了克制爱的执念。只有忍住爱,才能克服因之而生的怨憎怖,继而立足长远的和平而非沉溺于复仇。”


鼬不解地摇头,“可正是因为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事,才有了变强大的动力……”

水门苦笑,“正因为人人都有所爱,所以才为了保护所爱而彼此征战结仇。爱与憎恨始终相随,这正是忍者的宿命。”


鼬似懂非懂地点头。


一时间二人都无言。

火影托着腮坐在桌前,盯着庭中又开始落下的飞雪发呆。雪天室内晦暗,火红的炭块发出细小的噼啪声,黑暗里水门的大半面孔像浸没在昏黄琥珀里,他微阖睫毛笼罩下的瞳仁异常浅淡,如两弯莹润月光,有种含泪的脆弱错觉。


鼬的心灵因过于柔软的未知而沉沉下坠。等到长大后不断分离,他才逐渐体认,那源于对后会无期的忧惧。如果永别,过往的所有美好都因不可复得而变成不堪重负的记忆。人除了不断地追悔未曾珍惜外便无计可施。

那时的他只是单纯地想,如果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外边漫天漫地都是飞雪,里边是温暖跳跃的火光,还有对面坐着的年长男人。


“鼬又是为了什么找我?”过了许久,水门仿佛如梦初醒,怀着愧意问道。

鼬当时因注视着他而大脑一片空白,故而脱口而出:“想知道什么能再见到你。”


若是以前,或许为了口不择言而羞愧难当。但此时此刻直陈心迹,反而松了一口气。

水门转过头,直视着他,目光却奇特的游离,“也许很快……很快你就会来到我的身边。”


下一章



31 Oct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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